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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1 / 2)





  “成章和,要是阿幼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一定不会原谅你。你明知道阿幼离不得我,太后娘娘虽是他的曾祖母,可前些年走动甚少,谈不上有多亲密,而今又出了这样的事。你还心存侥幸吗?”

  “我既做了阿幼的娘亲,自然要护他一世周全,”我心中越发不安,试探着发问,“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乎阿幼的生死,你知道宁王与我爹爹交好,就该想到今日,说到底阿幼不过你们斗争的牺牲品罢了!”

  “谢瑶,你知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当年堂兄把阿□□到我手里的时候,我不是没想过会有今日的情形,”他双手死死地攥成拳头,青筋暴露,“可我真的尽力了。”

  “好!我不勉强,”我点点头,对他失望到了极点,“阿幼也不需要这样一个懦弱的爹爹,你不去,我自己去。”

  “你是要以谢家嫡女的身份去同皇祖母理论么?”他疾步上前,再次将我拽了回来,“你去了,谢家真的就脱不开罪责了。”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顾不得去擦脸上的泪水,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那你去!”

  他松开我的手,彻底沉默了。

  阿幼才会喊娘亲的时候,他不在,开始蹒跚走路的时候,他还是不在,他公务缠身,我也能谅解。可现在阿幼身处险境,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我实在难以控制心里的悲痛和怒火,朝着他的脸颊,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下去。

  他是要逼我在阿幼和谢家之间做一个抉择,无论结果是什么,都很残忍。

  我在宫里躺了一日,成章和也不知去了哪里,自始至终都看不见他的人影。

  一桌子的晚膳备得整整齐齐,我却丝毫没有胃口。睹物思人,哪怕是饭菜,我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阿幼。

  红桑看了看外头黑漆漆的夜色,满脸忧色,劝道,“小姐,殿下也一定不愿意看着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局面,当年留下小皇子,也定是无奈之举,殿下有时候虽性子执拗了些,可心里一直都是有小姐的。”

  “红桑,你不会明白的,”我冲她无奈地笑笑,“良娣那么喜欢孩子,可他偏要把阿幼往我这里送,我以为当年围猎场的事,他早已释怀。没想到,阿幼倒成了他牵制我谢家的一个筹码。爹爹若是别有二心,前些年又何苦为朝廷出生入死?今日之事,谁又能说,这背后不是他精心设计的一出戏,否则又怎会那样冷静?”

  除了成章和,我实在不知道谁还会清楚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且能顺顺利利地把这消息传到太后的宫中,并没有留有半点破绽。

  我还傻乎乎地以为,只要三年一过,他就会放我走。明明期限就在眼前了,世上又哪里会有这么凑巧的事?他分明就是想困住我,困住谢家。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三日,我在阿幼和谢家之间,来回挣扎,很是痛苦。

  而福康宫那边也丝毫没有半点消息,我让红桑前去打探,前前后后,不下十次,可那边的宫人口风紧得很,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

  因为阿幼的事,多年未犯的旧疾又缠上我。起初是进食的时候,嘴里泛苦,但后来吃什么都是一个味道。

  也找过几个御医请过脉,口径都是出奇的一致,说是肝火犯胃的呕吐吞酸,并无大碍。

  只有我自己心里总有种强烈的预感,这病起势虽缓,邪气却十分亢盛,恐怕要吃些苦头了。

  阿幼离开的第四天,宜春宫外的闲言碎语,不可避免地多了起来。红桑怕我闹心一直未提,倒是我自己起先发现的。

  这事本就牵扯众多,被一些不明真相的宫人添油加醋以后,越发不得见人了,更有甚者胡乱猜疑,阿幼是我和齐修贤的孩子。

  人云亦云,而谣言止于智者,偏偏智者永远会在这个时候保持沉默。

  我不去想这种种闲言碎语,和良娣之间到底有没有关联,但我必须得多留个心眼了。

  但我还是等到了那个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那天同往常一样,我让红桑挑了些拿得出手的珠钗发饰,前去打点福康宫的宫女,好从她们嘴里探出点口风来。

  可红桑又纹丝不动地带了回来,哭声隐隐道,“小姐,她们说叫奴婢往后不要去了。”

  我起先想到的便是,那些宫女不愿意再为了一点小贿赂而干这些时刻掉脑袋的事。

  我问红桑,这丫头摇了摇头,唇色惨白,声音打颤,“小姐,小皇孙夭折了……”

  天地间仿佛失了光亮,喉咙间像是被塞了棉絮,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一股血气涌上心头,嘴里泛起一股腥甜,天上的月亮变成了三个。

  迷糊之中,红桑握住我的手,我听见四周传来仓促的脚步声,和宫人手忙脚乱的雾影。

  我日日夜夜守着,唯恐福康宫那边有个什么响动,每日睡不安稳,可还是等来这样的结果,叫我怎能不痛心?

  我昏沉沉地躺在榻上,觉得身下软绵绵的,床榻在飘,连着大殿也在晃,烛光像是熊熊大火,在眼前铺开。

  我轻声唤着阿幼的名字,耳畔穿来成章和的声音,他同样轻声唤我,没有多说什么,衣服上淡淡的松柏薄荷香,凉凉的,让我清醒了不少。

  我无力抬着双眸,将他从身边推开,“成章和,我不要再见到你!”

  “谢瑶!”他唤了一声我的名字,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什么,只是低低抽泣,听得我心里更是烦闷。

  我一直迷迷糊糊,辨不清他在哪个方向,费了好大的力气,把镯子拽了下来,砸了出去。

  玉镯触地,叮叮当当碎了一地,声音有些刺耳。

  我再次逼问他,“成章和,你难道听不见我在说什么吗?”

  他原是想弯腰去拾捡碎玉,听我这么说,不得不停下手来,朝我看了一眼,血红的眸子微微肿着,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待他脚步临近门口时,我又说了一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他停下脚步,身子僵僵地现在原地,木讷了好一会儿,才步履匆匆地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成章和走之后,我又想到阿幼,整个人都给哭蒙了,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哭得累了,就稀里糊涂睡着了。

  夜里起风了,还伴着电闪雷鸣,我直直地躺在榻上,双眼空洞,没有半分精气神。

  红桑喂我吃东西,也根本吃不下去,吃了又吐,胃里翻江倒海一般。

  阿幼的离世,我一直缓不过来,哭到最后,眼泪也干了,就端着绣架去庭院里,照着秋阳,给阿幼的新衣刺绣,一针一线,细细密密地缝。

  而成章和也再没有出现在宜春宫,期间也有宫人来回过话,冷秋到了,皇上的病又加重了不少,又因为阿幼的事,成章和没少同他起争执,双方精力憔悴,险些父子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