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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1 / 2)





  萧阮伺候着祖母睡下,随后轻悄悄地出了卧房。

  到了前厅,她的脚步一顿:萧钊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抓着那张和离书,神情茫然。

  她也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只是遥遥躬身:“祖父,我先回去了。”

  “阮儿……”萧钊喃喃地问,“是我错了吗?”

  “是,祖父,”萧阮毫不避讳地道,“你大错特错了。”

  “可是,没有证据的事情,我怎么能随便就定人的罪?你祖母的病,连我都不知道,她又怎么会知道?忌吃甜食的事情,连陈大夫都不知道,她又从何得知?她怎么可能会处心积虑要害死你祖母呢?”萧钊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往常那严肃板正的模样不翼而飞,眉宇间尽是难解的疲惫,“我并没有偏帮她,我尽力查了,就算是大理寺来审问,也不能就这样定了她的死罪啊。我也说了,把人交给你祖母随她处置,我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她为什么就忽然要和我和离?”

  这话严格说来并没有错。审案办案都要有个章法,萧秦氏这样,若要定罪,还要进一步搜索证据。

  然而夫妻之间的感情,怎么能用一把尺子来丈量是非曲直呢?

  萧阮在萧钊面前半跪了下来,仰起脸来,看着这个她尊敬的长辈,轻声道:“祖父,你先在心里定了她是无心之过,你说的随祖母处置,并不是你的真心话,祖母怎么会看不出来?”

  萧钊说不出话来。

  “祖父,你的心里向着谁,你扪心自问一下,不要因为责任和道义被某种卑鄙无耻的人蒙蔽了双眼,你爱的是祖母,你要共度一生的人也是祖母,不要等到事情无法挽回了才去后悔……”萧阮想到前世两人最后的结局,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萧钊颓然靠在了椅背上,手中的和离书被捏成了一团。

  多说无益。

  萧阮擦了擦泪,起身默默朝着萧钊福了福,转身走了。

  刚走出邠兰轩的院门,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转身一看,萧钊快步追了上来。

  “阮儿,”萧钊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定,“你帮祖父一次忙。”

  “祖父,祖母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萧阮委婉地拒绝,“她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谁都不能让她改变主意,我也一样。”

  “不,我不是说和离的事情,”萧钊声音压低了,一脸的沉肃,“你帮我拖一拖,让她晚些时候搬走,就算是拖上半日也好。”

  翌日,萧翊、萧陈氏和几个小辈轮番过来了,再三劝阻周荇宜和离之事,周荇宜双眸紧闭躺在床上,也不知是听着还是睡着,没有搭腔。

  萧阮把人劝出去了,里里外外都安抚了一遍。

  萧陈氏自然是不能理解婆婆要和离的心,哽咽着拉着萧阮的手:“你千万要劝劝你祖母,那个房里的既然做错了事,让你祖父把人赶出去就是了,何必把自己气走了?这不是白白给别人腾位置吗?”

  萧阮心里苦笑。

  这婆媳二人简直就是南辕北辙的性子,周荇宜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在意这萧府老夫人区区一个位置?

  正说着,孙嬷嬷风风火火地过来了,刚要进去卧房,萧阮连忙喊住了:“孙嬷嬷,别去打扰祖母,有什么事,和我说就是了。”

  孙嬷嬷几个被昨晚的事情气得发狂,从前还时不时地劝周荇宜留在萧府,这下彻底断了这个念头,巴不得早点回公主府去:“二姑娘,我们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什么时候走?”

  萧阮的心念一转,柔声道:“孙嬷嬷,现在还不能走,祖母这情况,等段大夫过来瞧了,能走才行。”

  孙嬷嬷一想也是:“那我先进去伺候着。”

  快晌午了,段琪安来了,萧钊却还没有踪影。

  萧阮心急如焚,她倒也不是不希望祖父母和离,她是不希望这样不明不白的,祖母能忍下这口恶气,挥剑斩断情丝,可她不能,凭什么萧秦氏害了人之后还能逍遥法外?凭什么祖母差点丢了性命还要被泼上一盆“磋磨小妾”的污水?要是萧钊还被她蒙蔽,任由她在萧家做个姨奶奶,甚至有朝一日说不定还能扶正取代祖母曾经的位置,她非得被恶心死了不可!

  “二姑娘,过来。”段琪安笑吟吟地朝她招了招手。

  萧阮回过神来,有些莫名其妙。

  这位段神医医术高明,但脾气实在不敢恭维,嘴巴也毒得很,除了在蔺北行那里还有点收敛,别的人都得不到他的一个好脸。今天怎么莫名对她和颜悦色了?

  “喏,给你。”段琪安给了她一个小瓷瓶,“晚上睡觉前可以敷在眼睛上,能明目消肿。”

  萧阮的眼睛昨天哭得红肿了,有点刺痛,睡了一个晚上也没见好。段琪安居然能注意到这小事,这不免让萧阮有些受宠若惊:“谢谢段大夫。”

  “不用谢我,谢世子吧,”段琪安瞟了她两眼,“啧啧,这双眼睛这么漂亮,怪不得世子会心疼。”

  萧阮脸上一烫。

  想不到那个成日里恶形恶状的蔺北行,居然会这么细心。

  段琪安在卧房里治疗了约莫大半个时辰,这才放人进来了,萧阮和他东拉西扯地聊着天,盼着能多拖一会儿。最后,周荇宜在床上叫了她一声,她这才不得不切入了正题:“段大夫,我祖母要搬去公主府,你看行不行?”

  段琪安纳闷地问:“好端端地搬什么搬?一定要搬也不是不可以,不能下地,注意防风、不要颠簸……”

  萧阮背对着祖母,朝他挤眼。

  段琪安立刻口风一转:“大问题是没有,不过,大中午的日头毒,不宜出行,等傍晚吧。”

  然而,一直等到了傍晚,萧钊也没有出现。

  萧阮拖无可拖,只得让人准备搬家。

  周荇宜病成这样,她自然是不放心让祖母孤身一人在公主府,便禀明了父母,去陪伴祖母住上一阵子,等病好了再回来。

  下人们训练有序,将各种物件一一搬上马车,周荇宜被细心地从头到脚包裹得厚厚实实的送上了马车,萧阮站在府门口,看着门匾上那气势磅礴的“萧府”二字,心里难过不已。

  出了这个门,从今以后,祖母便和萧家再无瓜葛了。

  萧陈氏和几个女儿站在门口抹眼泪,萧亦珩和萧翊尤不死心,还在马车上劝阻,萧阮闭上了眼,平静了一下心绪,刚要上车,忽然,寂静的巷子里传来了辚辚的马车声——一架马车疯了似的朝着他们这里飞奔了过来,快到门前时才被拼命勒住停了下来。

  萧钊从马车上抢步下来,气喘吁吁地道:“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