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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8)(1 / 2)





  钱来得真容易。

  多少人累死累活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个数。

  而她,只不过脱了衣服躺下,区区半年时间,就从穷学生变成了小富婆。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有什么可抱怨的?她有什么资格难过?

  说难听些,她就是个

  想到那侮辱性词汇,程苏然心头刺痛,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田琳心揪了起来。

  以往面对那些女孩子,她只当做是工作的一部分,完成任务就走。而今天,坐在这里面对程苏然,她有了私人情绪,觉得自己是在犯罪。

  恶人难做,却不得不做。

  另外,程小姐,马上放寒假了,你可以继续住在酒店,直到开学。那辆车送给你,明天我们就去办过户手续,考虑到之前我以小姨的身份去过你宿舍,那么演戏演全套,到了学期末我还是会去帮你收拾东西,直到你毕业。除这些之外,你和老板之间不再有任何联系。

  田琳语速极快,生怕自己说到一半哽住,完不成任务。

  太折磨了。

  这比让她杀鸡剖鱼还难受。

  是姐姐的意思吗?程苏然抹了把脸,抬起微红的泪眼。

  田琳愣了愣,是。

  程苏然抽着气,自嘲一笑:既然不能联系了,为什么还要帮我考虑这么多?就不怕我撒泼打滚、纠缠不放么?

  不,这只是老板的行事风格,她对女孩子一直很宽容,尤其是年纪比自己小的。稳妥善后,好聚好散。田琳反应很快,知道该以怎样的立场和态度去回答,这终究是公事,容不下她的私人情绪。

  程苏然一字一句道:我要见她。

  有话我可以替你转达。

  我要亲口跟她说。

  抱歉,程小姐,老板不想见你。田琳摇头。

  程苏然心一颤,抿紧了唇。

  眼前这人代表江虞,或许能表达清楚江虞交代的字面意思,但在这之外,还有藏在心里的,沉在眼底的,是是非非,只有亲眼见到江虞才能窥探一二。

  那天太仓促,是她没能沉住气,但她不后悔。这些天虽然心碎难过,却是几个月以来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终于可以平视江虞了。

  为什么不想见我?她在害怕吗?程苏然哂笑。

  女孩咄咄逼人却稚嫩的模样,像是走路还不稳就龇牙咧嘴吓唬人的小兽,看着只让人心疼和无奈。

  田琳努力维持着笑容,依旧摇头:因为没必要见面了。老板很忙,做事喜欢速战速决,程小姐,我提醒你,死缠烂打不好玩。

  程苏然紧咬牙关,眼睛又红了几分。

  脑海中回闪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无数个温存的夜晚,安抚的吻,枕边的轻语,细微的照顾,还有姐姐喜欢你,很多很多画面碎裂成渣滓,嵌在她血淋淋的心上。

  都结束了。

  谢谢,酒店我就不住了,车不需要,演戏也不用,我自己可以处理。

  程苏然低下头,将支票揉成一团,不轻不重地扔给田琳,开门下车,像幽灵一样朝学校大门飘去。

  傍晚时分,天空飘起毛毛细雨。

  室内暗沉沉的,没开灯,江虞独自一人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朦胧雨雾,阴仄的光晕洒了她一身。

  笃笃笃

  办公室大门开了。

  田琳探身进来,扫视一圈,目光落在窗边孤寂的身影上,轻手轻脚走过去,虞姐

  她怎么样?江虞侧过脸。

  精神状态还好,考试情况我没问,你交代的话我都带到了,但是她拒绝接受。

  钱呢?

  田琳迟疑片刻,从包里拿出皱巴巴的支票,递过去,变成这样了。

  江虞垂下眼。

  薄薄的纸张折痕深重,被揉得几乎不成样子,可以想象搓揉它的人有多愤怒。

  她仿佛看见那张小脸皱成一团,涨得通红,那双清澈的鹿眸蓄满了泪,绝望又痛苦,然后狠狠揉捏着这张纸,愤然离去。

  她有说什么吗?江虞语气淡淡道。

  田琳如实回答:程小姐说想见你,有话要亲口对你说,我说你不见,她认为你在害怕。另外,她还问既然不联系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帮她

  帮?

  江虞笑了。

  真是个聪明的小傻瓜。

  聪明到看破她心思,傻到拒绝这笔钱。

  她查过了,然然的专业大概率要出国,大四应该会去法国交换一年。如果未来想往翻译方向发展,后续还需要深造,如果未来不打算从事本专业工作,现在社会上竞争激烈,至少得硕士学历才有保障,读硕时期另选专业,以后多项技能,就有更多选择余地。

  样样都要花钱。

  虽说一边读书一边打工也可以,但人的精力终究有限,她希望然然全身心投入学习,不必为柴米油盐烦恼。只有当一个人没有了后顾之忧,才不会被焦虑捆绑,有底气不断前行。

  然然就像另一个她自己。

  她没念过大学,心里总有遗憾,因此不希望然然为钱束缚手脚。她养的小鸟,本就该振翅飞往更广阔的天空。

  可惜那颗心太过赤诚。

  她不能直视,也无法回应。

  真傻。江虞叹息,拾起支票自言自语。

  田琳观察她脸色,犹豫半晌,小心问:虞姐,其实,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分手费而已。江虞敛了神,云淡风轻地说。

  田琳直言:你还记得章楠吗?当时你那么喜欢她,最后也只给了三十万。两百万和三十万的差距不是一点点,你赚钱也不容易,没必要这么挥霍。

  然然救过我的命,在我身边时间最久,难道不值得么?

  田琳沉默了。

  窗外雨雾濛濛,玻璃上嵌着细密的水珠,寒意从缝隙里渗透进来。

  室内陡然变得阴冷,挤满了沉闷的窒息感。

  江虞捋了捋支票,一下一下将它撕得粉碎,打开窗,扬手洒了出去。

  不要就不要吧。

  小时候她在火车站台救了程苏然,长大后程苏然在深山老林救了她,彼此互不相欠,她不必再为那道疤痕愧疚。

  这些天过去,冷静下来,她也想明白了,人会对长期留存身边的事物产生习惯,她只是习惯了那个女孩,时间可以解决一切。

  以后还会有无数个女孩在她生命中留下痕迹。

  漫天纸花飞落在花圃里,渐渐被雨水浸透。

  田琳:

  江虞转身走到办公桌边,坐下来,面前摆放着摔坏的黏土模型,她看着零零散散几块,皱起了眉。

  昨晚航班落地,回家就开始拼它,按网上查找的修复教程一直捣鼓到后半夜,始终无法复原。

  心里揣着事,静不下来,下手毛毛躁躁的。

  她真不是做手工的料。

  太难了。不知道然然制作的时候,花费了多少时间和心思,她怎么就那么冲动?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