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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女官一行人的背影,李宵玉还是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声,阿诺连忙拽着她入得室内了。

  当夜,李宵玉让阿诺去好生宽慰芍药一番,叮嘱她安心待在烟云轩,只要不出大门生事,自然有安生日子过。阿诺将芍药安顿好之后,就匆匆赶到了李宵玉所居的偏屋。

  “公主,现如今该是怎么办?”阿诺走到她身边问。

  “不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这段日子我先让我好好熟悉下这大越王宫好了……”李宵玉躺在屋内的一张小木榻上,以双手枕着头,面上笑笑道。

  “唉,公主您倒是淡定得很,如今您住到这简陋的偏屋,吃的又简单,要是被太皇太后知道了,可不得心疼得跟什么一样……”阿诺看着她,叹了口气。

  “阿诺姐姐,你就别担心了,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吃住就算简朴些,也还过得去,只要能有办法出了越王宫,再寻到出闵国的门路,这些都不算什么?”李宵玉声音低低的,眯着眼,一副睡意朦胧的模样。阿诺不再说话,上前伺候着她去榻上躺下了。

  接下来几日,烟云轩内都是静悄悄的。在众人眼中,悉国公主被冷落到这里,好似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好在一应供给倒不曾短了,李宵玉也就放心下来了。这两天一有空她就出烟云轩走动。这越王宫地方挺大,各处的的守卫看似松懈,暗地里却是警惕得很。李宵玉几次想到前殿去看看,可都被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的内侍给拦了回去。好在她一直装作个迷了路的呆丫头,那些人只叫她回去,倒也不曾为难她。

  这一日临近傍晚时分,李宵玉还在后宫晃悠。一连探了几天,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她心里不禁有些泄气了。她走在往烟云轩方向去的花园小道上,一边漫不经心的踢着脚下的一块小石头,一边想着心思。偶一抬头,便发现前面远远的好似有人走过来,看服饰模样好似是男子的样子。她赶紧一个激灵闪在路边的假山之内,心想这个时候出现在后宫的男子,十有八九是那越国国君了。上次在紫宸宫外未看清他的真面目,这会儿可以偷偷瞧一眼了。

  李宵玉猫着腰,又将脑袋伸出假山洞外,洞口一颗芭蕉树叶刚才将她隐住了。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一会功夫之后,却惊奇地发现,那走得越来越近的两个人,正是那晚在紫宸宫外遇到的主仆二人。走在前面的,是那生得绝美,性子却是极冷的主子,后面跟着的,和他那爱瞪眼的内侍元宝。

  李宵玉愣了下,忽然间好似反应过来的一件事,那晚自己还当这人是闵国国君,肯定是自己意会错了。这都好几日过去,自己竟又在后宫看到他,难不成他,他就是越国国君!可是,他可是个暴君,一个以残杀为乐的暴君,怎么能有这般霁月清风之姿?李宵玉不禁又有些犯迷糊了。

  “元宝,那悉国公主这几日怎么样?”一道干净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宵玉听得那人问起悉国公主的事,赶紧竖起耳朵听起来。

  “回主上,听吴尚官说了,这二日烟云轩安静得很,那悉国公主不哭不闹倒是乖巧得很呐……”元宝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宵玉听到这里,将脖子伸了伸,一双眼睛透过芭蕉叶看清了外面的人。那人今日换了一袭白衫,一头墨发松松挽着,昳丽的面上,清冷无波,一副淡淡然的模样。

  “他穿这身白衣,又冷着个脸,还真有些冷仙人的意味,唉,还真是可惜这这么好的样貌,他这样成天阴沉着脸,多无趣啊……”李宵玉一边欣赏着,一边在心里暗叹可惜。

  “主子安静,那身边人呢?也一声不吭吗?”那人又出声了,声音里明显有质疑的意味。

  “回主上,吴尚宫说了,当天晚上悉国公主身边的婢女很是闹了一阵,还说要去使馆遣使传书,吴尚宫一顿威吓加安抚,那小丫头便老实了……”元宝回道。

  “婢女?是叫作沈小鱼的?”那人突然抬高了声调道。

  “主上好记性,就是那晚在紫宸宫外睡得一脸口水的小婢女,没想到她还是悉国公主的心腹呢……”

  第9章 隐疾

  李宵玉听到这里,在心里暗骂了那元宝几声。竖子,我哪有睡得一脸口水?你这不是凭空坏我的形象吗?她在心里念叨着,可是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的唇边。哎呀,那天实在累了,说不定真的睡得口水流一脸自己都没感觉到,让这元宝和他主子看了个正着。唉,李宵玉不由得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主上,天不早了,您来后宫,是想去烟云轩看悉国公主吗?”外面元宝小心翼翼地问。

  “不必了,去月华宫看看阿昭……”那人丢下一句话之后,便抬步继续往前了,元宝答应着紧跟其后。

  见得两人远远离去,李宵玉自山洞中走了出来。月华宫?自己在越王宫转悠了两日,打听到这月华宫是昭华夫人的住处。宫中人人都道昭华夫人是个大美人,又是自燕国来的,深得越王的宠爱。

  “能被这一脸冷傲的越王所喜,我还真是好奇是怎么的一样美人儿……”

  李宵玉心里嘀咕了一声,随即脚下便有些痒痒的,迫不及待想要一睹那昭华夫人的风采。

  李宵玉向来想到便是要做的,那点好奇心被引出来之后,她哪里还按捺得得住?当即拎着裙摆,掂着脚远远的跟在了那主仆二人身后。

  李宵玉一路上东躲西藏,紧紧盯着那两人的背影,不多久功夫之后,便发现两人进了一处外面看起来甚是奢华的宫殿。李宵玉慢慢走到宫门附近,发现宫门紧闭着,门头匾额上,书的正是“月华宫”三个大字。

  李宵玉看着那宫门片刻,唇角扬出一丝笑意,然后便一声不响地绕到了后墙外,见有一颗银杏树高达数丈,枝桠直抵墙头。她心中一喜,将双掌擦了擦,足下跃起,顺着那树身“蹭蹭”几下就上了树。她自小顽皮好动,母后管束得紧,从不准她私自出宫门,她便练就了这一门爬树翻墙的好本领。

  李宵玉顺着树桠小心地攀到了墙头,又朝下鸟瞰了一回,发现不远处的一个院落已是点了灯,她猫着腰,沿着墙,悄悄的往那处灯亮处挪了过去。

  待她小心的至那处院落的墙头,又寻了一棵大树隐了身。才趴下了身子,耳旁便传来一阵淙淙的乐声,声音悠悠扬扬,清澈明净,原来是有人在弹琴。李宵玉趴在墙头听了一会儿,便听出那琴声中带着特别的韵味,像是情意绵绵,又像是欲说又止。

  李宵玉看向院内,只见这是一处极为雅致的别落,院内几杆翠竹,一汪碧塘,塘边有大株梨花并着芭蕉。塘边的小亭内,坐着两人,一人一袭白衫,身姿修长,正是刚才才见过的那极有可能是越王的男子。另一个是个年轻的女子,她席地而坐,面前摆着架古琴,手边一只香炉,正袅袅绕绕地朝外冒着缕缕清香之气。李宵玉仔细看看那女子,心里不由得惊叹了起来。那女子生得一副花容月貌,两弯秀眉,一双妙目。一身月白长裙,十指纤纤,正抚在于面前的琴上,轻拨慢弹,琴声潺潺间,衣袖轻飘,在这静谧月色之下,恍然误入人间的仙子。

  那女子指头轻弹间,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的男子,她唇角轻扬,眼中也含着笑,分明是一副情深脉脉之意。

  难道这女子就是“昭华夫人”?原来是这样一个超凡脱欲的美人,也难怪她备受宠爱,这般气质超群,不食烟火般的大美人,任是谁见了都要怜爱三分吧。

  “大王,大王……您怎么了?”

  一曲既了,那女子停下手,两眼盈盈地看向了对面的人。见对方只是静静地坐着,半日都不出声,不由得开口柔声问道。

  大王?李宵玉听到这里,这才确定院内的男子,正是越国国君元毓了。自己那晚在紫宸宫外,将他误作闵国国君,怪不得他一脸的不高兴。真是好险,听说那越王性情怪癖且喜怒无常,自己这条小命还完好无损,实是上天的厚爱。李宵玉一边想着一边忍心双手合十念了声佛。

  “哦,阿昭的琴技又有长进了……”元毓声音淡淡地应了她一声。

  那昭华夫人听得此言,面上露出欣喜之息。她自席上起了身,身姿婀娜,脚步轻盈着走向到石桌之旁。

  “大王今晚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莫不是心系烟云轩的新来的那位美人儿?”昭华夫人坐至元毓身侧,一边抬手递过一盏茶,一边状似打趣似地道。

  “什么美人,不及阿昭十分之一……”

  元毓低声回了一句,李宵玉听得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了。那芍药生得与自己有几分相似,虽说没有这昭华夫人的脱俗气韵,却实在是个明眸皓齿的美人,这越王竟说不及昭华夫人十分之一,是不是将悉国公主太不放在眼里了?

  “阿昭不信,我都听人说了,那悉国公主生得千娇百媚,大王怎么可能不喜呢?”昭华夫人面上含笑,说出的话却是带着点酸意。

  “嗯……这倒是怪了,你居然也生了这般掂酸吃醋的心思?”元毓抬袖饮了一口茶,口中却是有些好笑似地道。

  “大王……我……”昭华夫人一时语塞,低着头,面上腾上了一点红云。

  “她就算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又怎么样?你难道不清楚,寡人身有隐疾,行不得男欢女爱之事?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元毓突然间变了脸,声音冷冷的,像是淬了冰一样,说出的话更是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