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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 2)





  “啊啊啊!!”

  经过最近的“强化训练”,胆小星人陆薇童鞋这次居然非常勇敢地没有吓晕,反而起身拔腿就往反方向跑,可脚跨出没两步就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陆薇腿肚子一软就要往地上坐,却反被人捞了起来。

  喘着粗气,薇薇觉得胃里千翻万涌难受得紧,一抬头就撞见夜离紧绷的下巴。夜离倒是难得正经一次,一边拍薇薇肩膀一边宽慰道:“别怕,她伤不了你。”

  陆薇闻言稍缓心绪,正想闭眼舒口气就听夜离阴阳怪气地奸笑道:“怪不得南弦老喜欢扑倒你,原来至少是c+,呵呵呵呵……”

  陆薇闻言眨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抱着南弦,想了想又仰头看夜离,夜妖孽的一双贼眼果然正在自己胸前扫来扫去,扫去扫来。

  陆薇:“……”静默半秒,屋子里传来夜离的鬼嚎声与薇薇的咒骂声:“夜离你个下流胚子!”

  “嘤嘤,我的脚。关我神马事,是你自己扑过来的,好痛。”

  两人一吵一闹,薇薇刚才吓得丢了一半的魂也总算找回来了,雾彻底散开,乐菱也慢慢从墙角爬了出来,只是,头顶多了对诡异的尖耳朵。此情此景,饶是小知忽然再变成人,陆薇也觉得不奇怪了,是以一个劲儿催眠自己无视乐菱的耳朵。

  乐菱被薇薇看见自己这幅模样也很泄气,撅嘴委屈道:“南弦是上古神兽之子,他要是不高兴,挠挠爪子都能把我拍碎了,呜呜,刚才吓死我了。”

  陆薇怔忪,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夜离见状倒是嗤之以鼻,抱胸道:“我是你不用被吓死,现在就先羞死了,居然能在无能人类面前露出耳朵。”乐菱闻言又是一抖,撇嘴默默收了眼泪。

  夜离哼哼:“好了,现在雾也散了,执念也现身了,来来,季太太,我们好好聊聊,为什么你宁愿天天受酷刑也不愿意离开这座筒子楼。”

  话毕,陆薇才赫然想起门口还站着一尊……叫做执念的东西。陆薇深呼口气,又悄悄抬眼打量她,却在看到她的一瞬彻底僵住,因为“季太太”也正幽幽看着自己。

  妈妈,我想回家。>_<

  vip章节13第十二章守候

  屋内,陆薇南弦站在一头,执念站在另一头,僵持而立。

  夜离抱胸打破沉寂:“我查过季太太你的详细资料,姓蓝名芸清,出生于普通工人家庭。知青返乡后做了小学老师。1995年老公意外身亡,你独自抚养儿子季匀长大,未再婚。2000年平安夜因乳腺癌死于肿瘤医院。”

  陆薇心下一颤,壮着胆子又看了眼对面依旧纹丝不动的蓝芸清,2000年……这么说来,她在这个屋子里已经十多年了。到底是什么事让她牵挂不下不肯离开,难道是季匀?

  夜离抱胸继续道:“当年你因为丈夫的家暴不堪忍受,终于在某个晚上,趁他醉酒昏睡将他推到了楼下摔死,但是你却因此愧疚担心了一辈子,以至于死后每晚都被逼重复杀人的经历,对吗?”

  听了这话陆薇忍不住瞪大眼睛,她以前听老人讲过,自杀的人死后每晚都会经历自己死前做过的事情,可她从没想到原来杀人者也会受到这样的惩罚。“那我那晚看到的景象就是……”陆薇话说到一半,似有忌惮地瞅了瞅蓝芸清,压低音量道:“就是她在经历的那个过程吗?”

  夜离颔首,“可是不同于被逼就范的自杀者,季太太是自愿的……”故意拖长音调,夜离勾唇道:“你不仅自愿留在筒子楼每晚经历当时杀人的痛苦和紧张,听闻有人要来拆房子,甚至还用念力指使我的地缚灵帮你赶走他们。呵呵,季太太,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话毕,对面一直没有什么反映的蓝芸清终于缓缓抬头,没有薇薇想象中缺鼻子少眼睛的恐怖景象,这是一个清瘦的妇人,只是眼眶陷得太深让人盯久了有些犯渗。她微微启齿,声音说不出的飘渺低沉:“筒子楼……不能拆……不能拆……”

  乐菱歪头:“为什么?这里拆了你不就解脱了吗?还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奇怪的执念,有自虐倾向?”

  夜离笑嗔:“人类最大的致命伤就是感情用事,甚至不惜用生命保护所谓的爱人或者家人。季太太这么用心良苦地守着筒子楼,我猜,唔,不是在等什么人就是在守护什么东西吧?”

  闻言,本神情呆滞的蓝芸清似乎惊醒般猛地抬头,一双深陷的眼眸也变得慌张无措,她五指抓着脸喃喃:“你、你知道了……不能让人知道,杀了你杀了你!!”

  “啊——”

  蓝芸清忽然发了疯地朝夜离扑过来,站在旁边的陆薇吓个半死,惊叫着跌倒在地上。可令人咋舌的是,陆薇坐在地上良久也没听到任何响动,微微一抬头才发现蓝芸清凝在了原地,十指还张牙舞爪地在夜离面前挥舞着,只可惜已经无法动弹。她保持着欲扑向夜离的姿势,圆目怒瞪地盯住对方。

  这头,夜离的神色未变分毫,绕过蓝芸清继续道:“不让拆筒子楼,是怕什么东西见了光吧?季太太到底在怕什么,说来听听。”

  蓝芸清悬在半空,仍旧咬牙切齿:“杀了你杀了你们……”

  夜离无所谓地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呲道:“我耐心不多,要不是好奇你到底为了什么这么苦苦作孽自己早把你打散了。说吧,你不说我灭了你的魂魄,筒子楼照样得拆,到时候你想隐瞒的东西一样大白于天下。”

  听了这话,蓝芸清似乎有所动摇地抿了抿唇,噤声了。

  乐菱劝说:“你讲吧,说不定讲出来我们还能帮你。不要企图逃脱boss的魔爪,他很厉害很阴险的。”

  蓝芸清闻言,闭眼忽然落下泪来,声音绝望而凄凉:“不能拆,不能让人知道……是……我是在找一样东西,这样东西不能被人看见……”

  薇薇被乐菱扶着站起来,便听蓝芸清娓娓道来,原来这倒还是几十年前的事情——

  70年代,应当时的政策,蓝芸清下乡做了知青,在那里结识了同为知青的杨正海。杨正海出身书香门第,可父亲却在文革中被打成了反派,每日的游街批斗让他不堪负重,最后跳楼身亡。在这样的家庭背景下,杨正海自然也抬不起头,但饶是如此,蓝芸清还是被他的一手好字所吸引,在条件艰苦的农村,两个年轻人一起下地干活、一起读书鼓励,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文革后杨正海父亲平反,他也顺利拿到回城的名额,两人离别时依依不舍,约定好等待对方,等蓝芸清一回城两人就结婚。可是,如许多负心汉的故事一般,杨正海没有信守承诺,待蓝芸清回城时他已娶妻生子,拥有了自己的家庭。但天意弄人,两人竟然阴差阳错在同一所学校当老师,抬头不见低头见,几年下来,蓝芸清由最初的尴尬变成后来的麻木。

  心灰意冷的蓝芸清在父母的安排下亦结婚生子,她原本以为这段初恋就此长埋于地底,永不会再见人世,却不想被丈夫发现了。某日蓝芸清同老师们踏青归来就见丈夫煞红着眼正盯着一堆书信磨牙。

  蓝芸清一看,心咯噔被提起来,那些书信是她和杨正海两人交往时互相联系所留下的,原本她在丈夫之前谈过对象也没什么,可这其中却有一个蓝芸清永远开不了口的秘密:她曾为杨正海堕过胎……

  年少轻狂,那时两人又是半大不小不懂事的孩子,就那么犯了错。后来蓝芸清发现,才慌慌张张解决掉。彼时的杨正海懊悔不已,每每想起此事都要表一番誓言,言日后要如何如何对蓝芸清好,要如何如何补偿她。

  本是情侣间的山盟海誓,没成想最终却变成了背叛丈夫的如山铁证。从此之后,原本老实憨厚的老季就变得沉默寡言,嗜酒成性,酒后更是动不动就打骂妻儿。

  旁人见了都只道蓝芸清遇人不淑,却从没人想过这里边还有这么一层隐情。蓝芸清一直隐忍赔罪,希望能得到丈夫的谅解,可是事态却没有半点好转,反而越发不可收拾。丈夫不仅藏起了那些书信,甚至扬言要将他们这对奸夫淫妇的事情告诉学校,让校长帮忙鉴定,季匀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在这样巨大的精神压力下,蓝芸清终于崩溃,某晚趁着丈夫醉酒熟睡,她将半醉半醒的丈夫扶到了门外,从筒子楼的阳台上推了下去……

  蓝芸清捂脸哽噎道:“是我对不起老季,对不起小匀,活该死后受这样的折磨。”

  陆薇默了默,咬住下唇道:“你死后不肯离开,反而回来守着这屋子,刚才又说你丈夫藏起来了那些书信,难道——”

  “她是怀疑自己丈夫把那些书信藏在了家里,怕筒子楼拆后被人发现,所以才傻兮兮地留下来看守。”不等薇薇说完,夜离就打断道。瞅了眼蓝芸清,摇头鄙夷:“女人果然是感情用事的动物,被人抛弃了还要帮他守住清誉,啧!你当初下定决心要杀死你丈夫,也是害怕他真的去学校揭发了你们俩,毁掉了你初恋情人的大好前程吧?”

  蓝芸清被夜离揭穿,眼底有一丝慌张掠过,她极力辩解:“不……不是为了他,我当时是疯了,经常被丈夫打得遍体鳞伤,一时想不开才……我守着筒子楼也不是为了他,我只是不想死后还被人戳脊梁骨……”

  说罢,蓝芸清似乎自己都觉得这谎话撒得太可笑,自嘲地咧了咧嘴,这才累极得垂下眼,道:“老季死后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正海也常常来帮我,也算还了我当年的债。只是这么多年,我一直找不到那些书信,如果真还在筒子楼里,如果被小匀发现,我……”

  蓝芸清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陆薇没由来地想起那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蓝芸清这个大包子即使到今天还维护着那个已背叛自己的人,这就是所谓的孽缘吗?

  原本以为所谓的“执念”都是因为怨恨、不甘这样的消极情绪才形成的,从没想过,还有这样一个女子,宁愿每天苦苦受刑也要守住当初的那份爱念,用最后一点魂魄守候爱人的清誉,纵使那个人早弃自己不顾。

  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