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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1 / 2)





  “郑保,那你替我再回复陛下吧,说他无错。我也不稀罕知道他的任何事了。”

  夫妻之间可以有秘密,但是不能有如此重大的秘密,她始终是这么觉得的。从前她也好奇元聿的过往,但见他三缄其口,从来不言,她也没有多问过。可是他对猫的反应如此激烈,李太妃的宫里又似乎藏着什么阴私见不得人的事……元聿不肯告诉她的,恰恰是她所需要了解的。如果一直这么去猜,去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永远无法让他心无芥蒂,心怀恐惧,身为妻子,也是失职。既然如此,不如就暂时分开。

  她确实也需要想想,如何与这样的元聿相处下去,让自己的每一日,也变得提心吊胆,处处猜测,处处逢迎小心。她要想想,她能否忍受这样的疲惫。

  翠微山在风水学家的眼中,是荟萃天气精华的一处龙穴之地,其山势延绵峭拔,最高的主峰,巉然入云。

  而太清观所在的则是玉泉峰,山路迂回,而并不陡峭,树杪重重,绿阴若云。正是夏日,两侧山道崎岖,遍植蓊郁深邃的林木,极幽之处,可闻泠泠泉响。

  一直往上,步道裁通,小竹细笋,被于山渚。

  听人说太清观的细笋汤羹是一绝,名动天下,这次跟着皇后过来,各人心中也都纷纷藏着对品尝美食的偷摸渴望。

  观主盛礼招待岳弯弯一行人,已扫出了几间耳房,供皇后与人居住。

  东边是匀给皇后的,至于西边,听说也住了人,询问之下,那花白胡须、仙风道骨的观主对她道:“是前两日,先一步来的太妃娘娘,她是来求神的。”

  李太妃已死,剩下的太妃,那只有崔太妃了。

  前几个月,她在元聿安排下回了清河崔氏,与家族团聚去了,小住了几个月,如今出现在了这里,看来也是要回宫了。

  崔太妃与她素无往来,似乎也没什么过节,岳弯弯旅途劳顿,便也没有去叨扰,与自己这些人先在太清观的安排底下,住进了东厢。

  傍晚时分,夕日欲颓,果然,太清观便用了上好的细笋汤羹作为招待,汤汁熬得浓郁鲜美,清酸带辣,让吃惯了宫中珍馐的岳弯弯也一饱口福,食欲大开。

  在这里少了诸多的拘束,妆成与清毓都不是外人,岳弯弯让她们一道上桌,起初这两人碍于尊卑推辞不受,捱不住皇后的执拗,只好也从了命。不曾想这脆笋确实不负盛名,美味至极,今日,这行人吃得都极为餍足。

  用完晚膳以后,岳弯弯想要歇了,山下突然多了一群人,像是有人叩山而来,岳弯弯吃惊是谁,着清毓去打听,隔了片刻,清毓回来禀道:“是冒大将军,领着百号巡防的人来了,说是来保护娘娘的。”

  岳弯弯皱起了眉,清毓又垂了面,微笑道:“也不瞒娘娘,他们说了,是陛下派来的。”

  听到这话,岳弯弯眉间的褶痕更深了,“他是怕我跑了吧。”

  找最得力的大将军来监视自己,是不是大材小用了点儿?

  她已说过了,她会回去的。

  “反正他也不信任我,算了。护驾也好,监视也好,没甚么。”

  岳弯弯的手指拨着一丝烛火,橘色灯火掩映之下,秀眸眼睑轻垂,藏匿去了眼中的神色。

  ……

  元聿哑着嗓,问身旁伺候的郑保:“何时了?”

  “回陛下,寅时了。”

  郑保点燃了灯。

  知道陛下的习惯,以往这个时辰,陛下该起早练功了。

  元聿沉声道:“扶朕起来。”

  “诺。”

  郑保伺候着元聿起身,佝腰伺候他着履。

  元聿的脸色已恢复了几分红润,气力也有所恢复,不必郑保伺候了,自己一人起身,披上了裳,朝外走去。

  “哎,陛下!您身子没大好,不能练功啊……”

  郑保怕陛下龙体又出什么岔子,急忙追了出去,没料到陛下所去方向,压根不是平日练功的后园,而是径直去了凤藻宫。

  心思一转,郑保当即会意,只是今日天色不好,他忙备上了一把伞,蹑手蹑脚地追着元聿而去。

  元聿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将迈不开双腿的郑保远远甩在身后。

  他停在了甘露殿的门口,凝神,闭眼,随后提气一把推开了那两扇封闭的大门,宫人都道里头无人了,娘娘去了多时了,元聿犹如没有听见,他一如往常般,迈步入里,朝着最深的内殿走去。

  但随之而见的,只是一团漆黑,桌上一灯如豆,即将燃尽。

  铺得整整齐齐的红衾,在泛着金色细沙般光泽的帘帷内纹丝不动,矗落一角的挂衣架,鎏金的凤首吐着长串晶莹的月白璎珞。她常倚的那方罗汉床,竹席已收,仅剩一方髹漆梅花小案,倒扣着几只碧玉青瓷小盏。她常坐躺的那把圈椅,也被收回,摆放到了原处。

  一切井然,看着像是从未有人住过。

  空得彻底。

  元聿的一颗心,骤然沉了下去。

  仿佛一瞬间沉到了湖底,几乎令人窒息。

  他好像已经无法呼吸了,唯有一处搏动还清晰可感,可那里却也是最痛的所在。

  他的弯弯真的走了。

  郑保说的时候,他还觉得这像是玩笑,派冒开疆跟过去的时候,他也没什么真实感,直到,亲眼目睹了这一刻,如花笑靥彻底消失,这片有主一年多的凤宫再度空空落落无人之时,这种她已离去的真实感,强烈地冲击过来,一时犹如排山倒海。元聿只觉得眼前阵阵地发黑。

  “陛下……娘娘她说了,不管她今后是去是留……这次主要是为了祈福,她会回的……”

  郑保小心地跟在身后,抱着纸伞和元聿的一身外披,谨慎如是道。

  元聿却一个字都听不到。

  他的脑中只有不断的一句在回响:她走了!她走了!